面診那天蘇醫(yī)生辦公室掛著幅陰山巖畫拓片,她指著我腹部CT片說:"你看這些脂肪團塊,多像古代游牧部落的遷徙路線。"說著用可擦筆在投影上畫出交錯的小徑,"咱們要順著這些天然通道,給脂肪安排場文明撤退。"
術前標記像玩大地藝術。護士用會褪色的熒光液在我腰腹畫滿螺旋紋,蘇醫(yī)生調(diào)整著三維掃描儀念叨:"右腹斜肌走向有15度偏轉,得用蜂巢式穿刺才能避開神經(jīng)叢。"他們準備了不同溫度的測試墊讓我貼皮膚,當我選中37.2度那款時,護士眨眨眼:"和人體自發(fā)熱最匹配的溫度,算是給脂肪細胞的溫柔告別禮。"
手術室播放著馬頭琴音樂,麻醉前聽見器械車滑過的聲音像牧人甩動套馬桿。當抽脂管探入皮下時,突然想起小時候挖奶豆腐的竹刀——那種溫和的剝離感竟有些相似。透過手術燈反光,看見蘇醫(yī)生交替使用粗細兩種吸頭,粗的像在拓荒,細的像在繡花。
恢復期成了辦公室謎題。第二天穿著塑身衣去開會,領導夸我新買的束腰設計感十足。第七天拆線時護士遞來鏡子,腰側淡青的淤痕像雨后的草葉紋路。華醫(yī)送的術后護理包簡直像百寶箱,連冰敷袋都做成毛茸茸的云朵造型,貼著皮膚像把呼和浩特的天空揣進了衣擺。
現(xiàn)在買衣服成了探險游戲。上周試穿魚尾裙,導購員盯著我腰臀比驚呼:"您這曲線怎么比我們櫥窗模特還原生?"其實每天洗澡都能摸到奇妙變化,左側稍深的吸脂區(qū)反而平衡了我常年右臥睡姿的肌肉記憶。
前天在公園遛狗遇見廣場舞阿姨,她盯著我轉圈的背影嘀咕:"小姑娘這腰桿扭得比我的綢扇還溜。"我摸著如今流暢的腰線突然笑出聲,那些被蘇醫(yī)生稱作"脂肪遷徙通道"的吸脂路徑,原來真能讓身體學會在風里寫詩。
翻出術前穿的牛仔褲比劃,曾經(jīng)緊繃的腰頭現(xiàn)在能塞進整只手掌。閨蜜說我最近總愛對著晚霞掀衣角,其實是在看光影如何在新生的曲線上流淌——那些被溫柔重塑的脂肪層,此刻正把暮色折射成蜂蜜般的光暈。


